關於可汗學院 Khan Academy: 重新啓動學校

謝謝誠致基金會提供以下這篇文章的連結及翻譯. 作為另類教育的實踐及推廣者, 可汗學院的發展值得令人深思. 我想在開學後, 我們應該有機會為昶心的家長及老師, 作有系統地介紹. 敬請期待. 以下文章, 歡迎各位深入閱讀.

重新啟動學校

作者: Kayla Webley, 禮拜一,07/09/2012

時代雜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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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han Academy

在加州,東帕洛阿爾托的東區預備學校中,五年級學生帶著筆電坐在座位上。他們正在上數學課,聽老師解釋如何把百分比換算成小數點。「如果去掉百分比符號,我們就需要把小數點往左邊移動兩個位置。」學生趕緊做筆記。

位於七千英里之外,阿克拉,加納的學生在非洲資優學校學習對數。他們的老師與在加州指點數學技巧的老師是同一個人,兩組學生都藉由觀看線上影片來學習。銀幕上的公式與圖解一個接著一個,學生卻看不到講師本人。就只有一個聲音,低沉,有耐心,沒有預演過,可以想像成全國公共廣播電台與羅傑斯先生的結合。有時候,當他強調重點或是感到特別興奮,音調會上揚。他說,「數學不只是為了下個禮拜考試的一些零散的背誦。」「他是形容宇宙最純正的方式!」

這是薩爾曼·可汗(Salman Khan)的聲音。一位35歲的避險基金經理,轉行為YouTube教授,他在世界各地的學生有幾百萬人。藉由可汗學院,一個具有3250堂數位課程的線上知識庫,他已經成為了科技愛好者、教育家,以及無數正在補習進階先修生物學的高中生眼中的名師。他對克雷伯氏循環,以及細胞的新陳代謝的18分鐘講解,已經被點閱超過675000次。

雖然成為網路上最有名的老師,可汗並不感到滿足。他認為他碰巧遇到了一個能解決教育最棘手問題的答案,核心就是以他的影片為軸心的教學法。他想要從本質上改變老師在教室中扮演的腳色,同時重新定義回家作業。他已經說服了比爾·蓋茨、Google的埃里克·施密特,以及一小群科技界的億萬富翁來贊助這項使命。

教育改革是出了名的困難。從小學到高中,已經從教師評量吵到標準化測試,學校之間完全沒有共識。同時,大學面臨龐大的經費削減以及新的挑戰–從最近在弗吉尼亞大學的動盪之中可以看出。該校的董事會開除了校長,理由是擔心學校跟不上時代,接受線上教學的速度不夠快。但是在學生和教職員強烈反彈聲浪中,16天後又把她請了回來。

在各層級都有很多人會質疑任何以科技為其核心的教學法。根據研究機構顧能估計,美國去年在教育科技上花費了657億美元。但是教育界許多人都說看不到實質的效果。

可汗已經為了老師在新教室中的角色,與有經驗的老師產生衝撞。但是最大的障礙或許是可汗自己。雖然他擁有大量的基層粉絲,以及在矽谷工作過的優秀資歷,畢竟他不是教育家,沒有教過小朋友。家長與老師會不會願意為了一個,一生分析財務報表時間比站在黑板前的時間要多的人的一句話,而顛覆幾百年基礎學科的教學傳統?

現在是早上8:30。在山景城市區內一家茶樓上的辦公室裡,可汗正要為他網路上的群眾製作一堂新的課。他的教室是一間辦公室,大型書架上主要是堆放長期收集的教科書以及科幻小說。他的黑板是一台黑色的Wacom平板電腦,放在由舊電話線桿所製成的桌子上。在這平板上,他畫出已經成為可汗學院影片特色的亮眼圖案以及公式。今天的第一堂課是宏觀經濟學系列中一堂新課:討論市場週期性地成長與衰退時,人們的情緒是如何從樂觀轉為否認,接著是慌亂恐懼,最後安心下來重拾希望。可汗先是在Google上研究個兩分鐘,尋找符合自己從大學經濟課中,還記得的知識的圖表,接著翻閱桌上四吋厚的經濟學課本中的幾頁,才點擊開始錄製的按鈕。手寫筆劃過去,在銀幕上畫出景氣循環的簡圖,頭往前靠,讓麥克風錄下他的敘述。兩分鐘後,他停下來,把整段錄音刪除。如果他一直出錯或是講得不順,他不會回頭修改錯誤,而是從頭開始。他說,「如果我自己沒有清晰的思路,聽眾受益不會很大。」他不使用講稿。甚至,他承認,「我有一半的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要講什麼。」但是影片的低製作費用反而讓可汗的影片更有效。學生可以聽見可汗利用直覺的思想方式,不是代替觀眾解題而是跟他們一起解題。不使用事先寫好的稿子,使他的影片更容易貼近–就像是他坐在你旁邊,擔任你的私人家教,跟你解釋。長達11分鐘的影片上傳後,可汗停下來,檢查電子信箱以及腦中的待辦事項。不會有午休;可汗早餐跟午餐都不吃,白天只喝熱水,晚上則是吃一天份的食物。他說,「獅子肚子餓的時候跑得最快。」

早上的宏觀經濟學錄影帶主要是給大學程度的學生;其他的課程從基本的加法教到微積分。另外,有各種的課程,像是天文學、化學、電腦科學還有SAT的考試預備。一旦放上網路,可汗的課程可以讓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免費的使用。很多人,在家中做作業時,或著為考試做複習的同時,叫出他的影片,以便更了解從教室黑板上學到的,自己的老師已經講解過的知識。可汗並不反對這種做法。他說,「我們是這樣才變得有名的。」

但是可汗認為自己有了更大的發現,就是一個令教育家興奮的新概念,叫做「翻轉課堂」。在可汗的眼中,學生沒有必要用年級來做區分。他們應該用自己的步調來學習,等到他們熟悉一個概念後,才前進到下一課。觀看介紹新概念的影片是回家的功課,課堂拿來展現所學的知識。再也不需要老師在教室裡面講課了。

翻轉800年的教育

當你在國中歷史課跟周公奮鬥的時候,你或許沒有想到,老師站在教室裡面傳授課程的教學模式,可以追朔到很久很久以前,中古時期,十四世紀的大學。古騰堡還要再一百年後才會發明印刷術;老師本人就是活課本。雖然後來教材能夠被大量複製,教室講課的形式已經根深蒂固。

到後來,有更多的新科技可以幫助老師把訊息傳達給學生。在二十世紀初期,愛迪生看見早期的投影機就預測,「書本在學校很快會被淘汰。學習者會直接透過眼睛接受教導。」1920年代,收音機在教室中普及,使得「空中教室」能夠播放課程給上百萬個美國學生。

1990年代末期的互聯網熱潮,使得教室裡的電腦進入起飛階段。1984年,美國的公立學校中,每92個學生有一台電腦;到了2008年,比例已成為3.1比1。另外,到了2008年,幾乎100%的公立學校可以連接上網際網路。

很多的科技—很少結果。科技運用在教學上有著幾個重要的長期研究。美國國會2007年的報告中,發現隨機被指派使用閱讀或數學軟體的班級,分數並沒有明顯地高於沒有使用這些軟體的班級。有些研究發現科技稍微地提升了學生閱讀的表現,但是對數學沒有影響,可是有其他的研究結果剛好相反。

可汗說問題不在電腦本身,而是在於我們如何使用。傳統的課堂模式迫使教育者,課程設計給中等程度的學生。對超高成就的學生,這沒有挑戰性,而低成就學生在還沒有熟練一課之前就要去學下一課。翻轉課堂中,支持者常說,老師從在講台上的大師變成在身旁的解說員。當小孩已經把授課的內容,在家裡透過電腦看完,傳統上被當作是作業的數學題組、歷史科作文、科學專題等等,可以成為課堂的主要內容。所有的講課時間都可以用來做個別關注。所有人的功課都有即時的追蹤與評價,老師可以知道注意力要放在哪裡。不再只是教中等程度的學生:從上至下,所有的學生都用自己的步調學習。

可汗的願景目前受到最大的考驗,是在東區預校的實驗計畫。在這一所特許學校,所有的學生都是低收入家庭,如果他們成功,會是家裡第一位進入大學的成員。在尚尼.葩可(Suney Park)的班上,數學時間,小朋友會拿出他們的筆電來學,葩可稱做可汗課綱的課程。

今天班上從分數的單元進入到百分比。雖然班上有一半的學生還沒準備好,葩可還是介紹新的單元。她跟全班說,每個人目前的進度不一致,完全是可以接受的。有些人會進度超前,看更後面的影片;其他的會和葩可一起複習。

有一個學生,華可富(Joshua Walker-Ford),已經在學如何把百分比轉換成小數點了。他說,還沒有人教他怎麼做,但是他看了可汗的影片,自己猜出作法,結果答案是對的。沒多久,他就完成了十道題目,然後前進到下一個主題。他說,「在我之前的學校,我一天就學會的東西,老師還是會為了聽不懂的小孩再講個兩三天。在這裡我可以繼續做下去。」

可汗了解像華可富這種小孩的感受。他自己就是一個。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梅塔里長大的他,對學校的進度感到惱怒。生長在單親家庭的他,母親是從加爾各答來的移民;他的父親,孟加拉來的小兒科醫生,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和他母親分居,而且在搬走後,可汗14歲的時候他就過世了。高中的時候,當他的母親正忙著開便利商店,可汗開始參加數學競賽。就是在那時候他遇到山塔度·辛哈(Shantanu Sinha),別區學校的名將。辛哈告訴可汗,他的學校讓他的數學進度超前。可汗同樣地問自己的學校–結果卻是不可以。他說他感到很沮喪,打電話給附近的大學,結果那年暑假就在羅耀拉大學上微積分先修課程。(辛哈成為他一生的朋友,現在是可汗學院的校長與CEO。)

可汗自己編的課綱讓他進入了麻省理工學院,接著是哈佛商學院。M.B.A.入手後,他在一家比較小的避險基金公司擔任分析師。在那裡,他過著分析上市公司的財務狀況的快樂日子–直到有一天,他的親戚娜迪亞(Nadia)的代數作業需要幫忙。

你好,蓋茲先生

可汗在波士頓,娜迪亞在紐奧良,所以他在網路上教她。他們兩個人都登入雅虎即時通,然後可汗用一個叫做Doodle的工具,畫出課程內容。有一天,一個朋友建議他把課程錄下來,上傳至Youtube。可汗說「我當時感到不屑。Youtube是拿來看貓彈鋼琴用的,不適合給認真的數學家。」但是他試了試效果。他立刻得到回應,像是「我在剛才在Youtube的三個小時學到的,比過去三年在數學課學到的還要多。」可汗說「人們沒指望從網路上得到免費又有價值的東西,所以真的有的時候,只能說,謝謝。」

過了一段時間,他決定讓這個嗜好不再是業餘工作。2009年秋天,他辭去工作,全部心力都投入可汗學院。臨時的辦公室改裝自家裡的衣櫥。真正的突破是在2010年5月。矽谷創業投資家,約翰·杜爾的妻子,安·杜爾匯了一萬美金到他的帳號。這一筆捐款讓他感到快樂極了,因為是直到當時最大的一筆,然後立刻提筆寫信感謝她。當杜爾發現這是他收到最大筆的捐款時,她堅持兩個人要見面。可汗與杜爾喝了一個小時咖啡,解釋了他對教學的願景,說明我們的學習是如何能夠徹底地改變。開車回家的路上,他的手機接到簡訊:杜爾說她準備再匯十萬美金到他的帳號。可汗說「我差點出車禍。」

這事很快就傳開了。一個半月後,可汗收到很多手機簡訊和電子郵件,通知他說比爾·蓋茲在阿斯本理念節提到了可汗學院。蓋茲接著給了可汗機票,在西雅圖見面,並且給了他一百五十萬美金的贊助。(一段時間後又多給了四百萬。)「坦白說,以網路作為基礎的教學創意點子少到令我很沮喪。」在寫給時代雜誌的電子郵件中,蓋茲這樣寫著說,「然後我看到這個,就想說,沒錯,這個人懂了。」不久後,可汗從Google拿到了兩百萬的捐款,緊接著是Netflix的CEO里德·黑斯廷斯的三百萬,以及愛爾蘭企業家肖恩·奧沙利文的五百萬。可汗使用這些錢來把學院,從自己的私人Youtube頻道,轉變成一個具有矽谷精髓的教育性非營利組織。目標:製作出一套完整課綱,用的是影片教學、線上練習、獎勵學生進度的徽章、給老師的分析版面來追蹤學生的進度等等,可以與現有教室結合,或是成為一所獨立的虛擬學校,招收任何想獲得新知的人。

現在可汗學院雇用32個員工,使用在洛斯阿爾托斯學區9所學校,以及加州的另外16所學校。他們估計可汗的課程同時非正式地用在美國近2000所學校,使得可汗學院成為全國實際上最大型的混成學習實驗。

贏得老師的心

雖然讓學生用自己的步調來學習,看來是一件好事,不過對這點,教育家的意見分歧。有些擔心,不同的學生在畢業時,所學的知識相差會很大。有些學生可能已經把微積分練熟了,但是其他的學生可能只學到代數。最慘的情況是,高成就的學生遠遠衝在前面,後段的學生還在原地掙扎。在低收入區域特別需要注意到的是,學生在家中可能沒有電腦。

可汗說,目標是讓後段的學生能夠快速追上。有些專家仍持懷疑。「很多東西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」密西根大學的教育以及歷史教授Jeff Mirel說著,「科技可以『拯救學校』或是『大大提高學生表現』。然而一路看來,不是車禍就是被棄在路邊的科技。」

或許最大的挑戰在於獲得老師們的接受。有些人擔心可汗的教學法還未經過考驗。其他人更直接地說,他想把老師換掉改用電腦。可汗回應說,他的計畫雖然會結束老師站在班級前面舉辦的上課儀式,但這並不減低老師的重要性。他說,「在理想的教室中,老師會花所有時間來做一對一的指導,或是讓學生與知識有真正的互動,做實驗,做模擬,做專題。」

他也很清楚,許多教育者都不想理他,因為他不是一位受過正式訓練的老師。他說,「如果是我,教書教了三十年,結果是一個搞經濟的小子被稱作教育全世界的老師,我也會不服氣。」「但是這個說法是可笑的。就像是跟比爾·蓋茲說,你沒有M.B.A.所以你不可以從商。身為外行人有個好處,我沒有體制之下所固有的偏見。」

在辦公室裡,可汗又想出來了幾個當天要做的經濟學影片。早上他上傳的課程已經開始收到評論了。他說他就是喜歡得到稱讚,又偷偷承認,自己有時候會等到有人說他做得好,才會開始做下一個影片。一個評論中寫著:「如果我還在唸書的時候有這個有多好。LOL。」開始做下一個影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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